谢丽丽最早是练柔道的,后来转项到拳击,按她自己的话说:“我是真的很喜欢拳击”。
“练拳这么多年,每天都很苦。早晨是5千米的有氧跑,一年四季不间断,跑完是空击、打沙包等练习,还有训练和实战,一天下来要打出上万拳。”
凭着天赋和苦练,谢丽丽一路打到了顶尖水平。2012年和2014年,谢丽丽代表中国拳击队参加了世锦赛和亚锦赛,个人最好成绩是亚锦赛亚军,另外,她在生涯中还曾三次夺得全国冠军。
2015年9月,谢丽丽退役,并一度成为媒体关注的对象,不过,那时她的角色不再是冠军,而变成了“维权者”。
当时她和一批效力北京队、但没有北京户口的外地运动员,一起维权,讨要退役安置费,也揭开了当时“北漂”运动员的痛点。
谢丽丽披露,当时北京队的运动员有正式队员、聘用队员的差别,本地户籍与外地户籍的待遇差别也很大。
谢丽丽是黑龙江人,2009年从浙江队交流到北京队,成为北京女子拳击队的队长。但即便这样,因为户口问题,她的基本成绩津贴只有每月2千元,远低于有北京户口的队员。
据谢丽丽回忆,当初交流来北京队,得到过落实户口的承诺,却被一拖再拖。“队里说拿全国前三就能办户口,身份也能转为正式,我拿了三次全国冠军,每次找队里,都拖着不办,说下次比赛拿了成绩再办。”
退役时,谢丽丽又遇到了麻烦,她被告知,没有户口,就拿不到退役费。这笔预计十几万的费用,本是运动员用运动生涯换取的,但因为户口问题拿不到钱,谢丽丽不得不找到媒体寻求帮助。
“毕竟我们付出这么久,最后连最起码的一个安慰都没有。青春和身体都贡献给体育事业了,到头来我们什么都没有,有很多我们这样的运动员,但真正站出来维权的没有几个。很多不是北京的,走了以后回到老家,找个工作打工,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。”
当时和谢丽丽一起的,还有几个和她情况类似的北京队外地户籍队员,有游泳队的、有跳水队的,还有赛艇队的。
他们披露的情况各不相同,有人因为年龄被改了,与原籍信息对不上,户口既落不到北京、也回不了原籍,几乎成了黑户;有人因为当初的工作协议被运动队“弄丢了”,想仲裁也无证据;有人被运动队注册了北京某中学的学籍,成了中学生,代表该中学比赛拿成绩,从而影响了后来的户口派遣机会;还有人本想继续效力,但领队代他写了退役申请,然后就停发了工资……
刚退役的那段日子,谢丽丽和几个队友一起借钱筹钱,在北京常营开了个拳击教室,但入不敷出,不足以维持生计。“我借了3万块,馆里的柜子都是别人送的,别人不要,我抬过来的。”
除了个别金字塔尖的选手外,大部分拳手在退役后自谋生路,可选的路并不算宽。在社会上开拳馆、带课教拳是主流,还有人去当保镖,去卖力气。早年还曾有过退役拳手打黑拳的报道,即参与地下拳赛,赚取出场费,但这类比赛通常与赌博挂钩,属于违法范畴。
为了生计,谢丽丽曾有过不少尝试,她自己最想忘掉、却又难以忘记的经历,是到酒吧“挨打”。
有朋友介绍她到酒吧表演,两个拳手在台上打给客人看,台下客人看得兴起,付费上台和拳手“过招”。
谢丽丽回忆:“基本只是防守,就是让客人打……”谢丽丽记得,那一晚靠“挨打”挣了300块钱,但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。面对客人的询问,她刻意回避自己的国家队经历,“如果说自己以前是国家队的,可能客人更多,但我说不出口……”
再后来,谢丽丽又开起了拳馆,起名叫“楠拳社”,这名字和她打拳时的外号“楠哥”相呼应。
当时的市场机会看起来不错,拳击与健身之间产生了关联,练拳不为达到多少水平,只是为了挥洒汗水、释放情绪。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孩子,将拳击视为一种很酷的锻炼方式。
不过,残酷现实又一次横亘在谢丽丽面前,疫情之下,重资产的创业项目几乎全部遭到重创,场地、人员的经费重压,成了她每天都要面对的难题,最终难以为继。
今年6月,36岁的谢丽丽复出再战拳台,开始参加一些“职业赛事”,更准确的说是商业赛。
比如在山东烟台的“闹海拳击狂欢季”职业组比赛中,谢丽丽出战女子超轻量级,并取得了胜利。自从出战商业赛以来,谢丽丽保持着全胜纪录。尽管多年没有专业训练,但从出拳、打手靶的动作看,谢丽丽依然是又快又狠,国家队级别拳手的底子仍在。
这类商业赛事,既有职业组,也有白领组,职业组邀请高手参赛,而白领族则由普通人参加。这种全民参与拳击的模式,目的是打造“体育+文旅”的商业创新,说白了有点类似今年火爆异常的“苏超”足球赛。
像谢丽丽这样专业出身的高水平选手,在这类比赛中会很受青睐,她们的专业背景与身份,是赛事打造自己品牌效应时所需要的金招牌。
尽管有人诟病这类比赛脱离了体育竞技范畴,更像是文旅项目,但必须承认,这样的模式,在带动普通人关注体育、参与体育的同时,带起了热度,搭起了舞台,也确实也会让更多体育人得到机会、从中受益。(二头)